改變每個人的3個狂熱夢想:如果沒有人落在貧窮線以下、如果每個人一週工作15小時、如果可以扔掉護照與簽證。這些夢想為什麼是問題的解方,以及如何實踐。 | 被動收入的投資秘訣 - 2024年11月
改變每個人的3個狂熱夢想:如果沒有人落在貧窮線以下、如果每個人一週工作15小時、如果可以扔掉護照與簽證。這些夢想為什麼是問題的解方,以及如何實踐。
真正的進步需要一個東西,是知識經濟無法產生的:
也就是對於何謂美好生活所懷有的智慧。
所有進步都是這樣開始的。
我們如果要改變世界,就必須不切實際,不講道理,不可理喻。當初那些呼籲廢止奴隸制度、主張女性投票權以及同性婚姻的人也都曾經被貼上瘋子的標籤。不過,歷史終究證明了他們是對的。
在本書裡,荷蘭年輕的歷史學者羅格.布雷格曼也提出了三個看似天方夜譚的夢想:
1. 為每個人(不論貧富、年紀)制定一個能夠保證最低生活費用、無條件(沒有審查、無強制工作)的全民基本收入(Universal Basic Income);
2. 將每週的工作時間縮短至15小時;
3. 開放國界,人們可以搬到他們想去的任何地方。
在貧富之間、在爛工作與美好工作之間的差距日趨擴大的今天,三個瘋狂夢想都是在談論個人、社會和世界資源的重分配。全民基本收入已經不只是夢想,而成為歐洲先進國家正在推行的社會實驗,成功的案例在本書裡比比皆是。面對當前世界的動盪與不公,政府或政黨也無法規畫我們的未來時,布雷格曼試圖引導讀者重新思考:成長是什麼?進步是什麼?或是這個更基本的問題:是什麼為人生賦予真正的價值?如果你不願被活埋於垃圾工作中,如果你要奪回人生自主權,如果你想看見一個沒有貧困、更公平的世界,卻不曉得該怎麼達到,那麼本書即是為你而寫。
本書在荷蘭造成巨大的影響,布雷格曼不僅在媒體上掀起了長久持續的辯論,也促成一場遍及全國的運動,致力於落實他的觀念。
烏托邦總是先從小處著手,藉由實驗緩慢改變世界。夢想能夠改變世界,不論是多麼荒唐的都有可能。不管你是清潔工還是科學家,每個人都可以將「不可能」的事情轉變成「不可避免」。這種情形過去發生過,未來也會再度發生。
內容重點
*全民基本收入近年在國際上受到高度矚目,歐洲先進國家包括芬蘭、荷蘭都進行了社會實驗,瑞典甚至發起了公投。到底這個脫貧方案其立論是什麼?過去有什麼成功例子?會為我們每個人的生活帶來什麼樣的改變?本書提供了詳細、顯淺卻不枯燥的論述。
*面對過勞死,從事對個人或社會毫無價值的垃圾工作,抑或在與機器競賽中成為輸家,本書引導我們重新思索我們想要過什麼樣的生活,以及想要成為什麼樣的人。
*藉由推動全民基本收入、縮短工時、開放國界等觀念,讓個人、社會以及世界的資源得到重新分配,現在正是回歸新烏托邦思考,為自己及世界每個人型塑未來的最佳時機。
*本書已售出超過20國語言版權。
名人推薦
江明修(國立政治大學社會科學學院院長)
朱家安(哲學雞蛋糕腦闆)
沈雲驄(早安財經文化發行人)
林祖儀(沃草執行長)
范雲(社會民主黨召集人)
徐萍(UBI Taiwan & UBI Asia Pacific創辦人)
許毓仁(立法委員)
張鐵志(政治與文化評論家)
黃益中(高中公民教師、《思辨》作者)
謝青龍(南華大學哲學與生命教育系所教授)
各界讚譽
「向歷史以及最新的社會科學學習,能夠打破有害的幻象。這樣的學習能夠把一般認為不切實際的烏托邦式提議轉變為清楚明白的常識,也能夠促使我們以前所未有的熱切態度面對未來。想知道怎麼做到這一點,就閱讀這本文筆出色、樂觀又富有洞見的著作吧。」——帕雷斯(Philippe van Parijs),哈佛大學教授暨基本收入全球網(Basic Income Earth Network)共同創辦人
繼瑞士2016年基本收入公投以後,全民無條件基本收入的討論在全球像野火一樣熱烈燃燒。這是談UBI作品之中我個人最喜愛的一本,內容溫暖淺顯易懂,推薦給全球的中文讀者。——徐萍(UBI Taiwan & UBI Asia Pacific創辦人)
追求美好人生的想望,始終是人類社會進步的動力。而思想家,就是帶領人們的領航者。全民基本收入是資本主義經濟現狀下的漸進改革,它讓我們停下來思考,人生除了陀螺般為謀生打轉以外,是不是有機會擺脫勞動異化困境,找回自我實現的可能。——黃益中(高中公民教師、《思辨》作者)
「你如果對陳腐的辯論、數十年來的右翼與左翼陳腔濫調感到厭煩,那麼你也許會喜歡《改變每個人的3個狂熱夢想》當中的大膽思想、新鮮觀念、生動文筆以及奠基於證據上的論點。」——平克(Steven Pinker),哈佛大學約翰史東紀念講座心理學教授,著有《心靈白板論》(The Blank Slate)與《人性中的良善天使》(The Better Angels of Our Nature)
「立論出色、包羅廣泛、啟迪人心,並且極具可讀性。只要是對當今社會的各種問題感到擔憂,並且希望對這些問題的解決有所貢獻的人,絕對不能錯過本書。」——鮑曼(Zygmunt Bauman),舉世知名的社會理論家
「《改變每個人的3個狂熱夢想》是一本重要的書籍,一部深具可讀性而且令人耳目一新的著作,猶如一扇敞開的窗戶,讓我們得以窺見一個更美好的未來。在當今的政治人物與經濟學家思索著如何提高生產力、確保充分就業以及為政府瘦身之際,布雷格曼思索的卻是:是什麼讓人生值得過活,我們又能夠怎麼達到那樣的理想?結果,答案原來早就已經存在,而布雷格曼也以風趣機智的文筆結合深入研究,激勵我們重新思考我們想要過什麼樣的生活以及想要成為什麼樣的人。非讀不可。」——布隆姆(Philipp Blom),史學家,著有《眩暈年代:西方的變遷與文化,一九○○—一九一四》(The Vertigo Years: Change and Culture in the West, 1900-1914)與《一群邪惡的同伴:歐洲啟蒙時代被人遺忘的激進主義》(A Wicked Company: The Forgotten Radicalism of the European Enlightenment)
作者簡介
Rutger Bregman(羅格.布雷格曼)
歷史學家、作家、記者,歐洲最著名的年輕思想家之一。1988年生於荷蘭,現居荷蘭烏得勒支,目前已出版四本研究著作。在一個十分受到關注的荷蘭群眾募資新聞平台「記者」(De Correspondent)上撰稿,在此平台上所發表的作品讓他兩度入圍歐洲新聞獎(European Press Prize)。
譯者簡介
陳信宏
專職譯者,曾獲全國大專翻譯比賽文史組首獎、梁實秋文學獎及文建會文學翻譯獎等翻譯獎項,並以《好思辯的印度人》入圍第三十三屆金鼎獎最佳翻譯人獎。近期譯作有《經濟學好厲害》、《童年人類學》、《1491:重寫哥倫布前的美洲歷史》、《世界為何存在?》等書。
1 烏托邦的回歸
2 夢想一:如果沒有人落到貧窮線以下
3 當心智頻寬超載的時候
4 尼克森錯失的歷史機會
5. GDP 這個名詞出現之前與之後
6 夢想二:如果每個人一週工作十五小時
7 為什麼紐約的人都想當清潔隊員
8 第二次機器時代的進步果實
9 夢想三:如果可以扔掉護照和簽證
10 前衛的觀念如何改變世界
後記:送給把夢想付諸實行的人們
誌謝
註解
第一章:烏托邦的回歸
先從一個小小的歷史教訓談起:
過去的一切都比現在來得糟。
在世界歷史將近百分之九十九的時間裡,百分之九十九的人口都貧窮、飢餓、骯髒、害怕、愚笨、病弱,而且醜陋。即便在頗為晚近的十七世紀,法國哲學家巴斯卡(Blaise Pascal,一六二三—六二)都還把人生描述為一座巨大的淚水之谷。「人類非常了不起,」他寫道:「因為人類知道自己處境悲慘。」在英國,同為哲學家的霍布斯(Thomas Hobbes,一五八八—一六七九)也懷有相同的意見,認為人類生命基本上「孤獨、貧窮、痛苦、野蠻又短暫」。
但在過去兩百年來,那一切卻都改變了。在我們這個物種存在於地球上的時間裡,數十億人就在其中微乎其微的一小部分突然變得富裕、營養充足、潔淨、安全、聰明、健康,偶爾甚至美麗迷人。在一八二○年之時,全世界的人口還有百分之八十四活在赤貧狀態中,但這個百分比到了一九八一年已滑落到百分之四十四,而在短短數十年後的現在,更是已低於百分之十。
這個趨勢如果持續不變,長期存在於人類當中的赤貧現象將會在不久之後徹底根絕。即便是我們仍然稱為貧窮的人口,也將享有史無前例的豐足。在我居住的荷蘭這個國家裡,現在領取公共救助的流浪漢所能夠花用的金錢,也比一九五○年的一般荷蘭人還要多,更比輝煌的黃金時代高出四倍,儘管當時荷蘭是個叱咤七海的強國。
曾經有數百年間,時間彷彿靜止了一樣。世界上當然發生了許許多多足以填滿史書的事情,但人類生活卻沒有多少改善。你要是把一三○○年的一個義大利農夫放進一部時間機器,而把他帶到一八七○年代的托斯卡尼,他一定不會覺得有多少改變。
歷史學家估計指出,義大利在一三○○年左右的平均年收入大概是一千六百美元。過了六百年左右之後—— 經過哥倫布、伽利略、牛頓、科學革命、宗教改革與啟蒙運動,還有火藥、印刷術以及蒸汽機的發明—— 義大利的平均年收入……還是一千六百美元。儘管經過六百年的文明發展,義大利一般人的生活水準卻沒什麼改變。
直到一八八○年左右,就在貝爾發明電話、愛迪生為燈泡申請專利、卡爾.賓士(Carl Benz)正在打造他的第一部車輛,而且約瑟芬.科克倫(Josephine Cochrane)也正在思索著也許是有史以來最傑出的點子—— 洗碗機—— 之時,那位義大利農夫才終於搭上了進步的浪潮。而這也的確是一波不可思議的浪潮。過去兩百年來,全世界的人口數量與富足程度都出現爆炸性的成長。當今的人均所得已是一八五○年的十倍。現在,義大利一般人擁有的財富是一八八○年的十五倍。至於全球經濟呢?現在全球的富裕程度是工業革命前的兩百五十倍—— 在工業革命前的那個時代,幾乎任何地方的所有人都還是貧窮、飢餓、骯髒、害怕、愚笨、病弱,而且醜陋。
中世紀的烏托邦
過去無疑是個很嚴酷的地方,所以難怪有人會夢想比較美好的世界。
其中一個最生動的夢想,就是一個叫作「科凱恩」(Cockaigne)的奶與蜜之地。要抵達那裡,你首先必須挖掘吃掉三英里的米布丁。不過,這樣的努力絕對值得,因為一旦到了科凱恩,你就會發現那裡的河水都是葡萄酒,空中飛著烤鵝,樹上長著煎餅,而且熱騰騰的派與糕點還會從天上掉下來。農夫、工匠與神職人員都一律平等,共同在太陽底下放鬆休閒。
在科凱恩這個豐饒的國度,人與人之間從來不會爭執。他們只會狂歡、跳舞、喝酒、四處與人上床。
「在中世紀人的心目中,」荷蘭史學家普萊(Herman Pleij)寫道:「當今的西歐就頗為接近貨真價實的科凱恩。有隨時隨地吃得到的速食、環控空調、自由性愛、失業所得保障,以及延長青春的整形手術。」現在,世界上罹患肥胖症的人比挨餓的人還多。在西歐,凶殺率平均比中世紀低了四十倍;而且,只要你生在對的國家,就可以獲得令人稱羨的社會安全網保障。
或許這也正是我們最大的問題:今天,古老的中世紀烏托邦夢想已陷入勉力支撐的窘境。當然,我們可以再享有多一點的消費,多一點的保障—— 但污染、肥胖與老大哥式監控的負面影響也越來越令人擔憂。對於中世紀的夢想者而言,豐饒之地是個幻想樂園—— 普萊所謂的「一個逃離世間苦難的地方」。不過,我們要是請一三○○年的那位義大利農夫描述我們這個現代世界,他第一個聯想到的必定就會是科凱恩。
實際上,我們正生活在一個實現了聖經預言的時代。在中世紀看似奇蹟的事物,現在都已尋常無奇:盲人重見光明,跛腿的能夠再度站起來,死亡的生物也能復生。例如阿格斯第二代人工視網膜(Argus II):這種腦部植入物可讓遺傳性眼疾病患恢復一定程度的視力。還有友信立可走(Rewalk):這種機械腿可讓下肢癱瘓患者重拾步行能力。還有胃育蛙(Rheobatrachus):這個青蛙物種在一九八三年滅絕,卻由澳洲科學家利用過往的D N A 使牠們復活。袋狼是這個研究團隊的下一個目標,而他們的研究乃是屬於一套規模龐大的「拉撒路計畫」(Lazarus Project)(這個名稱取自新約聖經裡一個死後復活的人物)。
另一方面,以往的科學幻想也已紛紛成為科學事實。初步的無人駕駛車輛早已上路。現在,3 D 印表機能夠列印出完整的胚胎細胞結構,大腦內植入晶片的人士也能夠利用心思控制機械手臂。另外一項事實:自從一九八○年以來,一瓦太陽能電力的價格已暴跌百分之九十九—— 你沒看錯,確實就是那麼多。我們要是幸運的話,3 D印表機與太陽能面板也許有機會實現馬克思的理想(由大眾掌握所有的生產工具),而且不需要經過血腥的革命。
在很長一段時間裡,只有富裕西方的一小群菁英能夠享有豐饒之地。那樣的日子已經過去了。自從中國採用資本主義以來,已經有為數七億的中國人擺脫了赤貧。非洲也正以飛快的速度甩脫經濟災難的惡名;現在全世界十大成長速度最快的經濟體當中,就有六個在非洲。截至二○一三年,地球上的七十億人口有六十億都擁有手機(相較之下,只有四十五億人擁有馬桶)。 在一九九四至二○一四年間,全世界擁有網路連線的人口比例也從百分之○.四躍升為百分之四十.四。
在健康方面—— 這也許是豐饒之地最令人期待的面向——現代的進步也遠遠超越了我們祖先最瘋狂的夢想。富裕國家雖然只能以平均壽命每週增加一個週末為足,非洲卻是一週增加四天。 就全世界而言,預期壽命從一九九○年的六十四歲成長為二○一二年的七十歲——比一九○○年多了一倍以上。
現在也越來越少人挨餓。在我們的豐饒之地裡,我們也許無法從空中抓下烤鵝,但營養不良的人口數自從一九九○年以來已減少了三分之一以上。一天攝取不到兩千大卡的全球人口數已從一九六五年的百分之五十一下滑到二○○五年的百分之三。 在一九九○至二○一二年間,超過二十一億人終於能夠取得潔淨的飲水。在同樣這段期間裡,生長遲緩的兒童人數減少三分之一,兒童死亡率下降了難以置信的百分之四十一,孕產婦死亡人數也少了一半。
那麼疾病呢?天花這個歷史上令人聞之色變的頭號凶手,已經完全被消滅。小兒麻痺也已近乎消失,在二○一三年感染的人數比一九八八年少了百分之九十九。另一方面,越來越多的兒童都已獲得以往常見疾病的免疫接種。舉例而言,麻疹的全球疫苗接種率已從一九八○年的百分之十六躍升至二○一六年的百分之八十五,死亡人數則是在二○○○與二○一四年間減少了超過四分之三。自從一九九○年以來,肺結核死亡率已下降將近一半。自從二○○○年以來,死於瘧疾的人數已減少四分之一,愛滋病死亡人數在二○○五年以來也是如此。
有些數字看起來幾乎美好得不可置信。舉例而言,在五十年前,五個兒童有一個活不到五歲生日。二○一六年呢?二十分之一。一八三六年,內森.梅耶.羅斯柴爾德(Nathan Meyer Rothschild)是全世界最富有的人,卻因為缺乏抗生素而死亡。近數十年來,防治麻疹、破傷風、百日咳、白喉與小兒麻痺的疫苗雖然便宜至極,每年拯救的性命卻比二十世紀死於戰爭的人數還多。
當然,現在還有許多難以治癒的疾病,例如癌症,但即便在這方面,我們也一樣有所進展。二○一三年,聲望崇高的《科學》(Science)期刊報導了一種利用免疫系統對抗腫瘤的方法,稱之為那一年最大的科學突破。人類幹細胞也在同一年首度複製成功,對於治療粒線體疾病而言—— 包括第一型糖尿病在內—— 乃是一項充滿希望的發展。
有些科學家甚至認為,第一個可望活到一千歲的人已經誕生。
在這同時,我們又變得越來越聰明。一九六二年有多達百分之四十一的兒童沒有上學,在今天則是不到百分之十。 在大多數國家裡,平均智商每十年就上升三到五分,主要功臣是營養與教育的改善。這點或許也能夠解釋我們如何變得比以往文明許多,尤其過去這十年更足以被評為世界史上最和平的時期。位於奧斯陸的和平研究所(Peace Research Institute)指出,每年的戰爭傷亡人數自從一九四六年以來已遽減百分之九十。凶殺、搶劫以及其他型態的犯罪也持續減少。
「富裕世界目睹的犯罪越來越少,」《經濟學人》(Economist)在不久之前報導指出:「雖然還是有罪犯存在,但人數已遠少於以往,而且年紀也越來越大。」
慘淡的樂園
換句話說,歡迎來到豐饒之地。
歡迎來到美好的生活。在這種生活中,幾乎每個人都富裕、安全而且健康。在這種生活中,我們只欠缺一個東西:一股在早晨驅使我們起床的動力。畢竟,你如果已經生活在樂園裡,就沒有什麼再加以改善的空間。早在一九八九年,美國哲學家法蘭西斯.福山(Francis Fukuyama)就提到在我們這個時代,人生已淪為「經濟算計、無窮無盡地解決技術問題、擔憂環境問題,以及滿足挑剔的消費者需求」。
把我們的購買力再提高一個百分點,或是對我們的碳排放削減幾個百分點;也許發明一件新裝置—— 我們現在的願景差不多就是這樣而已。我們活在一個富有而且過度充裕的時代,但這麼一個時代又是多麼慘淡。現在「沒有藝術,也沒有哲學」,福山說。唯一剩下的,就是「永久看管著人類歷史的博物館」。
根據王爾德的說法,一旦抵達豐饒之地以後,我們應該再度把目光投向最遠的地平線,並且重新揚起船帆。「進步即是烏托邦的實現,」他寫道。不過,那個遙遠地平線仍是一片空白。豐饒之地籠罩在濃霧當中。就在我們應當肩負起為此一富裕、安全又健康的存有賦予意義的歷史性任務之時,我們卻反倒埋葬了烏托邦。我們沒有新的夢想可以取代烏托邦,原因是我們想像不出一個比當前更好的世界。實際上,富裕國家的大多數人都認為後代子孫過的生活會比不上他們的父執輩。
不過,我們這個時代—— 我這個世代—— 的真正危機,不是我們過得不好,甚至也不是我們的生活在日後可能會走下坡。
真正的危機是,我們想不出更好的世界。
藍圖
本書無意預測未來。
本書的用意是要開啟未來,打開我們的心智之窗。當然,烏托邦真正帶給我們的啟示,常常是想像出那個烏托邦的時代所處的境況,而不是那個烏托邦的內容。豐饒之地的想像讓我們得以知道中世紀的生活是什麼模樣。艱苦嚴酷。或者,也許該說,幾乎世界各地的幾乎所有人都幾乎總是過著艱苦嚴酷的生活。畢竟,每個文化都有其自身版本的豐饒之地。
簡單的渴望會產生出簡單的烏托邦。你如果肚子餓,就會夢想豐盛的大餐。如果覺得冷,就會夢想暖烘烘的柴火。面對年老體衰,你就會夢想恆久的青春。這些渴望全都反映在過往的烏托邦裡,因為那些烏托邦就是在人生仍然痛苦、野蠻又短暫的時候想像出來的。「大地沒有產生出任何可怕的東西,沒有疾病,」希臘詩人泰勒賽德斯(Telecides)在公元前五世紀幻想道。人如果需要任何東西,那個東西就會自動變出來。「每條溪都流著葡萄酒……魚會游進你家,自行烤熟,然後躺在你的桌上。」
不過,在我們繼續談下去之前,且先來區別兩種形式的烏托邦思想。第一種最為人熟悉,就是藍圖式烏托邦。像卡爾.波普爾(Karl Popper)與漢娜.鄂蘭(Hannah Arendt)這樣的傑出思想家,甚至是後現代主義這一整門哲學思潮,都致力於推翻這種烏托邦。他們大致上獲得了成功,為藍圖式樂園所下的定論至今仍然廣獲認同。
藍圖不是由抽象的理想構成,而是不可變的規則,不容許任何異議。義大利詩人托馬索·康帕內拉(Tommaso Campanella)的《太陽城》(The City of the Sun,一六○二)即是一個典型的例子。在他幻想的烏托邦裡(實際上該說是反烏托邦),個人所有權受到嚴格禁止,每個人都必須愛別人,爭鬥更是死罪。私人生活受到國家控制,包括生育活動在內。舉例而言,聰明的人只能和愚笨的人上床,肥胖的人只能和纖瘦的人上床。一切措施的目的都在於打造受到偏好的中間狀態。不僅如此,每個人也都受到龐大的線民網絡監控。如果有人犯錯,就會遭到口語威嚇,直到他們心悅誠服地認為自己德行有虧,而坦然接受其他人的投石懲罰為止。
藉由後見之明,今天我們閱讀康帕內拉的這本書,都不免為其中隱含的法西斯主義、史達林主義與種族滅絕色彩感到毛骨悚然。
第二章:夢想一:如果沒有人落到貧窮線以下 倫敦,二○○九年五月—— 一場實驗正在進行中。實驗對象:十三名流浪漢。他們是老資格的街友,其中有些人在倫敦市這座歐洲金融中心冰冷的人行道上已經睡了四十年。把警力支出、訴訟費用與社會服務等成本加總起來,這十三個麻煩製造者造就的帳單據估計達四十萬英鎊(六十五萬美元)以上,而且是一年就有這麼多。 這種情形如果繼續下去,對城市服務與當地慈善團體造成的負擔將會太大。於是,倫敦的援助組織「大道」(Broadway)做出了一項激進的決定:從現在開始,倫敦市這十三名徹頭徹尾的流浪漢將獲得貴賓待遇,從此向每天的食品券、慈善廚房以及收容所道別。他們將得到重大而立即的紓困。 從現在開始,這些露宿街頭的遊民將可無償獲得金錢。 說得精確一點,他們可以獲得三千英鎊的零用金,而且不需要為此付出任何代價。這筆錢要怎麼花用也任由他們自己決定。他們如果願意,可以選擇接受一名顧問的建議,但也可以不要。他們領取這筆錢沒有任何附加條件,不需要回答任何會引誘他們踏入陷阱的問題。 他們唯一受到詢問的問題是:你覺得你需要什麼? 園藝課 「我當時的期望不高,」一名社工後來回憶道。不過,事實證明那些街友的欲求極為樸實。一支電話、一部辭典、一具助聽器—— 每個人對於自己需要什麼都各有想法。實際上,大多數人都非常節儉。經過一年後,他們平均只花了八百英鎊。 以吸食海洛因已有二十年的賽門為例。這筆錢轉變了他的人生。賽門戒掉毒癮,開始上園藝課程。「不曉得什麼原因,我這輩子第一次覺得一切都很順利,」他後來說:「我開始好好照顧自己,不但洗澡,也刮鬍子。現在,我已經在考慮要回家了。我有兩個小孩。」 這項實驗展開之後一年半,那十三名街友有七人已有了住處,還有兩人正準備搬進他們自己的公寓。這十三人全都針對建立償付能力與個人成長採取了關鍵性的步驟。他們參加課程,學習做菜,接受勒戒,探望家人,也開始規劃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