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刀,千个字 | 被動收入的投資秘訣 - 2024年11月

一把刀,千个字

作者:王安憶
出版社:麥田
出版日期:2020年10月29日
ISBN:9789863448266
語言:繁體中文
售價:316元

我從哪裡來,要到哪裡去?
一段始於揚州菜漂流海外的故事,情節一旦展開,赫然盤根錯節……

當代中文小說界最重要的作家之一,
王安憶思索革命與生命形上問題的全新長篇力作
王德威——專文導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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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革命寫到請客吃飯,王安憶運筆如刀,做她的文章。
起落之間,炮製多少人間故事,辯證名與實、人與物的始末,為之沉思,為之歎息。
這是王安憶的「千个字」,她的「小說革命」。

小說以揚州菜漂流海外的故事開場。
紐約華人的大宴小酌牽引出東北哈爾濱一場家庭悲劇,上海弄堂深處的兒女恩怨,還有揚州城裡城外的市井人生。舊金山唐人街、大西洋城賭場、天津宅邸、甚至大興安嶺鄂溫克族獵場是故事發生的場景;越南女子、德州青年、新疆流民穿梭主要人物之間。但小說的核心是文化大革命中一起轟動全國的政治迫害事件。
《一把刀,千个字》上半部鋪陳了陳誠的故事,也提出了「謎題」:他從哪裡來,要到哪裡去?下半部敘事陡然轉變,「母親」這一人物出場。母親被污名化為現行歷史反革命,又被聖名化為國家烈士……
王安憶寫了個後革命時代的離散故事,她要再次叩問革命的前世與今生。這讓她的小說充滿辯證意義,而這辯證藉著紐約的揚州廚子和哈爾濱的文革烈士——兒子和母親——的關係,作了戲劇化呈現。
王安憶最終要銘刻的不是一個人物或事件,而是一種精神,一種情懷的得與失。

——王德威(美國哈佛大學Edward C. Henderson講座教授)


什麼是「一把刀」,什麼是「千个字」?
「一把刀」是揚州師傅擅用的菜刀,回歸民間,殺氣隱隱。「千个字」出自袁枚《隨園詩話》:「月映竹成千个字,霜高梅孕一身花。」世間浮沉終將墜入茫茫人海。


有一條秘密通道,將你的經驗引向不相干的經驗,就像海市蜃樓,某地某時的情景,投射天上,再落回紙上。

——王安憶


=內容簡介=

「手腕子一抖,只見一條線上去——肉塊、魚塊、鱔筒、青蔥、黃薑、黑木耳、紅綠椒,五顏六色翻著筋斗,一條線下來,熱鬧喜慶。這才是揚幫菜呢!」

小說上部,由「軟兜」登場。軟兜長魚,是中國江蘇省淮揚傳統菜式,以小黃鱔脊背肉製作,此道佳餚起源於淮安。主角陳誠除了在紐約法拉盛嘗試此道菜之外,這道菜也點出他的背景。

六○年代初生的陳誠,籍貫江蘇淮安。七歲的陳誠跟隨向來離群索居的孃孃(上海人稱呼姑姑用詞),姑侄二人住在上海虹口的弄堂,過著近乎神祕低調的生活。因不斷地遷移,七歲的他沒有上學,經由孃孃教他讀《紅樓夢》,陳誠在弄堂間被流傳是孃孃的私生子……陳誠的父親叫楊帆,何以父子二人卻是不同姓氏?

陳誠九歲認識舅公,舅公是名替人辦紅白事手藝的大廚,也是他的學菜師傅,陳誠跟了舅公三年出師,煮菜變成陳誠傍身的本事,無論流落何處。世事倥傯、因緣流轉,八○年代陳誠、父親、姊姊相繼移民美國,陳誠落腳在熱鬧多元的紐約法拉盛,遇見流徙他鄉、身懷心事的老鄉,無端飄零自他鄉過活,誰人身上沒背著幾個故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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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道,這是最後的一眼,自此,就再沒有看見她。他騎車在返程路上,幾番回頭,均無人影。心裡只覺得離開的人越來越遠,遠到渺茫。直至入夜,又到第二第三日,他終於明白,她不隨他回家,是因為已經身不由己,不得離開。」

小說下部,寫得是陳誠的母親,她義無反顧投身毛澤東發動文革的社會動員「全國大串連」,活動中她寫了十二頁大字報,標題為「人民政權和群眾運動」,行文流利、不造反也不保皇,然而這似乎為她和全家人帶來災難,文革結束後母親消失了……

陳誠的母親出生在哈爾濱基督教家庭……世上有一種渴望犧牲的人,就像飛蛾撲火,由著光的吸引,直入祭壇。安穩歲月裡,光是平均分配於日復一日,但等特別的時刻,能量聚集,天火與地火相接,正負電碰擊,於是,劈空而下,燃燒將至。革命的熱能,燃燒她與生俱來的俠骨。
風起雲湧的革命時代,她一人往相反方向去,但這危機四伏的敏感時刻,遭受危難的不只個人,還有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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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裡的父親、陳誠、姊姊,甚或神祕的母親等人,他們都置身在一些共同的日子,快樂或不快樂,有時感到恐怖驚懼、危顫活著,也許在歷史的洪流中,愈來愈渺小,直至看不清;他們可能都是面目模糊的人,然而,他們依然認真地走著自己的路……

王安憶倒敘淘寫了一個世紀的人事滄桑,她的小說總能將司空見慣的一切變成新鮮,在平淡中提煉出綿長的滋味。

作者簡介王安憶1954年生於南京,翌年隨母親遷至上海,文革時期曾至安徽插隊落戶。曾任演奏員、編輯,現專事寫作並在復旦大學任教。《長恨歌》榮獲九○代最有影響力的中國作品、1998第四屆上海文學藝術獎、1999年亞洲週刊二十世紀中文小說100強、2000年第五屆茅盾文學獎、2001年第六屆星洲日報「花蹤」世界華文文學獎;《富萍》榮獲2003年第六屆「上海長中篇小說優秀作品大獎」長篇小說二等獎;《天香》獲2012年第四屆紅樓夢文學獎;《紀實與虛構》獲2017年紐曼華語文學獎(NEWMAN PRIZE FOR CHINESE LITERATURE)。2011年入圍第四屆曼布克國際文學獎(Man Booker International Prize)。2013年獲頒法蘭西藝術與文學騎士勳章(Chevalier of the Order of Arts and Letters by the French Government)。著有《紀實與虛構》、《長恨歌》、《憂傷的年代》、《處女蛋》、《隱居的時代》、《獨語》、《妹頭》、《富萍》、《香港情與愛》、《剃度》、《我讀我看》、《現代生活》、《逐鹿中街》、《兒女英雄傳》、《叔叔的故事》、《遍地梟雄》、《上種紅菱下種藕》、《小說家的讀書密碼》、《啟蒙時代》、《月色撩人》、《茜紗窗下》、《天香》、《眾聲喧嘩》、《匿名》、《鄉關處處》、《考工記》等。相關著作:《考工記》《鄉關處處》《匿名》《眾聲喧嘩》《天香》《茜紗窗下》《月色撩人》

請客吃飯,做文章——王安憶《一把刀,千个字》/王德威
自序/史詩的罅漏裡

上部
第一章
第二章
的三章
第四章
第五章
第六章

下部
第七章
第八章
第九章
第十章
第十一章
後來

自序/史詩的罅漏裡
王安憶

那還是上世紀七十年代末期,初進上海《兒童時代》雜誌社,這一年暑期,我們幾個年輕編輯分頭赴各地夏令營採訪。我去的營地在無錫,由上海共青團市委少年部主辦。營主任少共出身,其時年近五十,頸上系著紅領巾,率領營員們列隊早操,遊戲唱歌,形態十分莊嚴。生活走出秩序顛倒的十年光陰,回復正常,就仿佛睽違一生一世,樣樣都新鮮可喜,夏令營就是標誌之一。記得開頭一二日,可能是飯菜供應過量,孩子們又胃納有限,餐桌上的浪費頗為驚人,剩的比吃的多。於是,立下規則,落座前,必誦讀儉省節約的口號作勉勵。這一段無韻詞由營主任自創,用語冗贅,不易斷句,念起來往往前後錯落,倒有一種諧謔的效果,笑聲中開動,盤光碗淨。但總起來說,我這裡似乎沒有特別的經驗,雖然都是各學校選拔的優等生,但小孩子能有怎樣的建樹?要說人才,有一位已考入中央芭蕾舞學校,假期後即去報導,前途尚在未來中,目下也和大家一起玩樂,盡情享受童年時光。
夏令營結束,各路彙集回報,去北方營地的同事有一點奇遇,她營裡的一位同學是英雄母親的孩子。要知道,全國上下正興起追緬和反思,眾人皆睡我獨醒而付出生命代價的犧牲者,就像魯迅先生的小說《藥》,義士夏瑜清冷的墳頭,如今堆滿了鮮花。但是,對我們激動的詢問,同事反應平淡,聽她意思,那孩子似乎性情乖戾。顯然,她並沒有接近到他,莫說收穫事蹟的材料,連表達熱情都不得機會。是社會急劇變革的緣故,還因為處在青春的勇進階段,時間在加緊節奏,翻過一個又一個年頭,事件接事件,浪潮趕浪潮,迎面撲來,轉眼即成追溯。激流奔湧中,這從未謀面的孩子,一直藏在深潛處,偶爾地,躥上來,冒一個水泡。歲月積累,想他已經長成大人,越過少年青年,行走漫長中年,於是,有一天,我想著,為他撰寫一部傳。這話有些言過其實,這孩子又不是阿Q,承當國民性的化身,寄予了思想者的失望,成為啟蒙的對象。我也不是啟蒙者,孩子他母親才是。我和孩子都沒有大的抱負,小說者的懷抱就是小的。這個「小」不盡是指渺小的意思,而是缺乏一個龐大的基數,可供歸納成類型。文學史上有許多人物後來成為名詞,阿Q就是一個,還有福樓拜筆下的「包法利夫人」,納博科夫的「洛麗塔」——後者甚至載入詞典。這是小說的先賢,也是特例,出了範疇的,並不能改變文體的世俗本質。我猜想,魯迅先生寫出了中國最好的現代小說卻最終放棄,或者就是出於這個。小說哪裡容得下先生的廣博和深邃,它的德行只夠承接罅漏裡的無法歸類的個別。
小說的難和易都在這裡,這些無法納入思想譜系,匿名的存在,你找不到參照的樣本,不能觸類旁通,啟動現成的認識;可也正因為如此,才是獨一份的。那孩子面容模糊,努力看去,隨著清晰而逐漸變形。靜止的他,活動起來也是變形的,不再是原來的他。就像「禪」似的,不能說,不能說,一說就是錯。而小說確有些像「禪」,擔水掃地,燒煮洗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鬥轉星移,忽然之間得道。
多虧有法拉盛的地方,集合了海量的匿名,遍地都是不可歸類。看它鬧哄哄的,從七號鐵路終點出站,霎那間裹進人流,順勢而去。市聲盈耳,頭頂飛揚著食物的氣味,生的熟的,新鮮和腐敗,談不上珍饈,飽暖尚有餘裕,興沖沖的,卻又有一種鬱悶,但也不是虛無,當然,決非樂觀主義。所謂「小隱隱於野,中隱隱於市,大隱隱於朝」,「中隱」指的就是這裡吧!回到七號線頭上,曼哈頓四十二條街,駛過礦道似的隧道,那是大工業的歷史,橫跨紐約州上空。底下是廣袤的地面,一小叢一小叢房子,街道宛延,信號燈變換紅綠,行人靜靜地等候。明知道那裡有著真實的生活,可就是玩具似的,精巧玲瓏的娃娃家。有點像張愛玲《談音樂》裡寫到巴赫時的聯想——「小木屋裡,牆上的掛鐘滴答答搖擺;從木碗裡喝羊奶;女人牽著裙子請安……」但沒有巴羅克風格新鮮的顏色,而是有些年頭,做舊如舊的樣子,人也帶了一些戚容。往回溯去,也許是從那孩子過來的。事情仿佛有了頭尾,可是兩頭中間,也就是禪修的日復一日,如何渡過!
小說的魅力大概就在於此,多少年來樂此不疲。始於開頭,還是由末尾倒推的,也許兩端都有了,然後向中間合攏。總之,要將莫須有變成確鑿無疑。人和事從混沌中一點一點生出來,越是凡人凡事越難生成,因為什麼都是,又什麼都不是,天工開物輪不到它,又不能脫離造化的法則,說是師法自然,可誰敢說有這稟賦!書名有點怪,像是有撞命門的心,幾次替換,卻怎麼也換不得,一出來就是它了。「一把刀」是大俗話,揚州三把刀中的頭一把,菜刀。帶我長大的保姆是揚州人,一手締造我們家的食風,曾經在小說《富萍》裡透露過。上海的淮揚菜館很多,總覺比不上她的手藝,尤其紅燒一路的,有鄉野氣,最合小孩子的濃厚口味。有一條秘密通道,將你的經驗引向不相干的經驗,就像海市蜃樓,某地某時的情景,投射天上,再落回紙上,也就是下半句「千個字」。出處在清人袁枚寫個園:「月映竹成千個字」。按道理,小說的結尾應回去個園應題,但不知不覺,卻來到鋼廠的廢址上的創意園區,真是扯得遠,大概也是秘密通道作祟。奇怪的是,待寫到這裡,事情陡地清晰起來。一路彷徨,不知道生出個什麼東西。歷史背面的路徑,隔了一層膜,依稀綽約,忽明忽暗。依我歷來的寫作速度,大約是耗時最長的一部,還亂了節奏。分明走出很遠,回頭看,不過盈尺。2019年初開筆,結稿已然一年五個月有餘,而終篇不過十七萬字。心情則是閑定的,大概因為看不到盡頭,反而滅了指望。只是一日捱一日,定時定點對一張空白紙,一個字一個字,百個字,千個字——驀抬首,竟收尾之勢。和那主人公一樣,過去,現在,將來,全撲面而來,到了眼面前。生人變成熟人,原來是他呀!   

第一章 紐約法拉盛,有許多舊時代的人,歷史書上的名字,都是交遊。胡宗南,閻錫山,盛世才,黃維,李宗仁,甚至周恩來和毛澤東。每個人有一段故事,大多發生於上世紀中葉,鼎革之際。聽起來,那時節的吾土吾國,就像炸鍋似的。車站碼頭,壅塞得水泄不通,包裹箱籠在人頭移動,腿縫裡擠著小孩子,哭不出聲。街市上,大小車輛,沒頭蒼蠅般東奔西突,輪子裡夾了人力車夫的赤足,拚命地跑。也不清楚要去哪裡,只是急著離開。黃浦江的輪渡,四面巴著人,稍一鬆手,便落下水。火車的門窗也巴著人,關也關不上。飛機呢,一票難求,停機坪變成停車場,到底上等人,求體面,不會巴飛機。交通樞紐的景象是這樣,內省和邊地呢?騾馬大陣,絡絡繹繹,翻山越嶺。氣象是荒涼的,同時,又是廣大的,四顧茫然,都不知道身在何處。 福臨門酒家的單間裡,支一面圓臺桌,圍八九個人,老闆娘的熟客,所以才能占住這唯一的包房—走廊盡頭橫隔出來,沒有窗,靠排氣扇通風,說話間就充斥了葉片顫動的嗡嗡聲。夜裡十一二點鐘,廚工和跑堂都走了,老闆娘鎖上銀箱也要走,交代給做東的先生,臨走鎖上門,鑰匙帶走,明天中午去他店裡取,店就在街對面,文玩的買賣。老闆娘走出店,穿過夾道,帶上門,留下這一桌人,接著吃喝。酒菜涼了,末座的那一個,即起身端到後廚加熱,添些搭配,換上新盤,再端上來。這晚的主賓是國內來客,官至廳局,如今退位二線,主持文化計畫,來美國考察同業,尋找合作專案,攜隨員一名,為末座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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